放假的时候读完了迟子建的散文集《也是冬天,也是春天》。我最喜欢的就是标题的这篇散文。

接触到迟子建是在高二或者高三,做语文模拟题的时候,做到了取材于这篇散文的现代文阅读,是 2018 年 4 月的海淀一模,给我看乐了。作者的语言,像是在心平气和地描述一些很怪诞的事情。用现在的话说,可能有些死人感:

我先去拜谒原虹口公园的鲁迅先生墓,这座墓从当年的万国公墓迁葬于此,已经一个甲子了。天气晴好,又逢周末,园里晨练的人极多。入园处有个水果摊,苹果橘子草莓等钩织的芳香流苏,连缀着世界文豪广场。红男绿女穿梭其间,不为膜拜文豪,而是踏着热烈的节拍,跳整齐划一的舞。他们运动许久了吧,身上热了,大多将外套脱掉,只穿绒衣。广场边一棵粗大的悬铃木,此刻成了衣架,被拦腰系了一圈白带子,穿着吊钩,紫白红黄的外套挂在其上。我努力避让舞者,走进广场。文豪们的铜雕均是全身像,或坐或站。可怜的托尔斯泰,他右手所持的手杖,挂着一个健身者的挎包,一副苍凉出走的模样,可惜我不吸烟,不然会在他左手托着的烟斗上,献一缕烟丝,安抚一下他。与他一样不幸的,是手握鹅毛笔的莎士比亚和狄更斯,鹅毛笔成了天然挂钩,挂着色彩艳丽的超轻羽绒衣。最幸运当属巴尔扎克,他袖着手,深藏不露,难以附着,这尊雕像也就成了一首流畅的诗作。

这里选取的是未修改的版本,被当做考题节选的文章,总少了点味道。

不知为何,这篇文章给我的印象极深。本来想上学期期末到公园看看的,无奈课业繁重。但是这学期到目前为止,还没有什么活,而且,确实我在今天早上班车发车的时间前醒来了。所以,就进城吧。

进城

班车的发车时间是 6: 30,所以确实需要早早来起床。虽然是周末,但赶班车的嘉人仍然很多,大约有 40 多位,超过我的想象。

客车摇啊摇,大约 50 分钟到了 1239 号门。我本来想到西苑停车场那站再下的,不过看到司机老往我这里看,突然意识到,或许周末的定班车不开到学校里?回头望了望,似乎除了几个人之外,大家都下车了。那我也下车吧。

下车之后,等到车辆再次发动,我看看后排的人,嗯,都下车了。看来和我猜测的一样,周末的定班车和晚上的最后一班车,都不进学校呢。

早饭

因为大概七点十分就到了城里,所以得先找个地方吃早饭。散文里写到了这样一个老字号:

大陆新村是一带红砖的三层小楼,木格高窗,旧时住的多是日本侨民,鲁迅故居在9号最深处。一走进去,先看见一家紧闭的店门外,挂着一个牌子,上写“老板出去流浪了,月末回来”,而有烟火气的地方,窗前和檐下多摆着盆栽的花草。我走进鲁迅故居售票处时,已是正午,只有一个保安坐在里面,他告诉我参观要等到五十分钟后,因为故居开放是分时段的。见我沮丧,他说你不也得吃午饭吗,出去吃点东西,回来后时间就到了。我接受了他的建议,走出9号院,去了对面的万寿斋。这家小吃店是上海的老字号吧,店面不大,食客甚众,无一闲位。我排队买了一屉蟹粉小笼,打包出来,又回到鲁迅故居售票处,问保安可否容我坐下,边吃边等开馆时间?保安同意了。一屉汁水浓厚的蟹粉小笼包落肚,卖票的回来了,她身后跟着四位要参观的游客,一对母女,还有两个中年男人。我们买了票,由保安带领,出了售票处。

有时候真是感叹作家观察的仔细,我压根没注意到窗前檐下的花草。或许在作家眼中,这个世界真的大有不同吧。

所以从校门口骑车,到了万寿斋。店面确实不大,不过幸好在角落里还有一个空位。吃早饭的大多是上海本地人,说的话我听不太懂,有些置身国外的感觉。

一屉蟹粉小笼下肚,感觉还是有些饿。不过想想之前在北苑的时候,早饭也就是一屉小笼包,所以,就吃这些吧。我觉得味道算正常水平,不过没有我去桂林随便找到的一家小笼包惊艳。或许意外才能有惊喜呢。

菜单

店面

蟹粉小笼

故居

吃完了早饭,我去拜谒鲁迅在大陆的最后一处居所。

鲁迅故居在山阴路,山阴路属于虹口区,而虹口区算是上海的一个典型的老城区。放眼四顾,周围没有高楼大厦,大多是三四层的红砖房,顶多有六层的小楼。

山阴路是典型的弄堂格局。或许和北京的胡同差不多吧。大概的感觉是,山阴路是一条主干道,由这条大血管出发,蔓延出来了许多毛细血管。每个毛细血管,或许已经是一户独立的住宅;或者还可以分为好几个住宅,这样,每个住宅就有编号。

鲁迅故居属于第二种类型,它在弄堂的最靠里。或许真的有点像胡同吧。我想起来高考之前,有位同学带我看了看他在学校隔壁租的一居室,好像也是在很靠里的位置。

鲁迅故居所在的弄堂前没有什么人头攒动,而是很平凡。每个弄堂门口的墙上都有关于自己的历史介绍标牌,鲁迅故居所在的弄堂当然不例外,不过也就是文字不太一样。既然大家都有悠久的历史,鲁迅故居在其中也不显得出奇了。

我对鲁迅并没有那么感兴趣,主要是因为我觉得我还不够格——没读过几篇他的作品,读了也看不懂。所以也就是进到故居所在的弄堂里拍了张照,看了看,没到参观时间,所以就算了。

道路是双向二车道,人车混行。人、自行车、电动车、机动车都有权利走上车道。道路一侧的人行道极窄,再加上每隔几米种植的悬铃木、安装的电线杆、停泊的共享单车,行走体验很差。

路上大多是老头老太太,年轻人很少。可能是太早了没起床?或者是年轻人不住在这里了?

道路旁有一些水果店、猪肉铺、咸鱼铺,很有烟火气息。乡下一般的嘉定是上海,烟火气满满的弄堂也是上海、繁华的陆家嘴也是上海。

一切都是有代价的。这三者都有我喜欢的地方,只不过,不可兼得,总要对每个选择的特点给出权重,做出取舍。难,难,难!

山阴路 132 弄

鲁迅故居

文物保护单位

参观须知

公园

之后漫步到公园,还走了一段弯路。从一个门洞中穿过,再拐个弯,就从公园的南门进入到公园中了。

今天是周日,又春暖花开,所以园中晨练的人极多。园内一群群跳舞的舞者,组成了连通分支;还有歌唱家借助小蜜蜂一展歌喉;也有唱评戏的;踢毽子的、打羽毛球的、互为拳脚的。好不热闹。

我虽然在参观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,但毕竟在乡下待久了,遇到如此热闹的场面还是有些不知所措。突然,有那么一瞬间,想念起了嘉定。

来都来了,看看世界文豪广场吧。广场里确实有文豪,不过更多的是舞者。文豪广场成了舞者跳舞的天然广场。他们踏着昂扬的节拍,两两组队,跳起了交谊舞抑或是我不知道的什么舞蹈,整齐划一,确实很有美感。

不过那些文豪就苦了啊。我还想到广场内看看有哪些文豪,但舞者挡住了我的去路。

红男绿女

歌德

巴尔扎克

雨果

巴尔扎克的神态好有意思,他似乎很得意。确实,相比之下,雨果确实是最惨的了,颇像个在火车站彷徨的老大爷。

公园内到处都有指向鲁迅墓的指示牌,只不过或许是年久失修吧,关键位置上的一个指示牌居然断掉了,搞得我还得用手机导航来确定路线。

断掉的指示牌

到了公园西北角的鲁迅墓,相对安静了许多,偶尔能听到白头鹎的叫声。

作家的描写是极其准确的,而且,这么多年,公园的陈设几乎未变:

鲁迅墓很好寻,无论哪条甬道,都有通往那里的指示牌。赏过如火的槭树,直行约三百米左转,绕过一群咿呀唱戏的人,再右转北上,在公园的西北角,就是鲁迅先生的墓地了。

墓前广场比较开阔,最先看到的是长方形草坪上矗立着的鲁迅塑像(这块草坪是不是一册《野草》呢),他坐在藤椅上,左手握书,右手搭着扶手,默然望着往来的人。由于塑像有高大的基座,再加上草地四围,有密实的冬青做了天然藩篱,肃穆庄严。不过基座过高了,感觉鲁迅是坐在一个逼仄的楼台看戏,让人担忧他的安危。

墓地两侧的石板路旁,种植着樟树、广玉兰和松柏,树高枝稠,长青的叶片在阳光下如翻飞的翠鸟,绿意荡漾。我随手摘下一片广玉兰的叶子,拈着它走向鲁迅先生长眠之所,将它轻轻摆在墓栏上,想着烘托了一季热闹花事的叶片,是从花海中荡出的一叶扁舟,心房还存有花儿的芳香吧,权当鲜花。何况在我的阅读印象中,鲁迅是不怎么写花儿的,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》和《秋夜》中,提到蜡梅一类的花儿,要么一笔带过,要么对所描述的花儿,连名字也叫不出来。他最浓墨重彩的写花,是在《药》中,结尾处瑜儿坟头的那圈红白的花儿(也是无名之花)。可见他笔下的花儿,是死之精魂。

鲁迅墓由上好的花岗石对接镶嵌,其形态很像一册灰白的旧书,半是掩埋半是出土的样子。因为是园中独墓,看上去显赫,却也孤独。其实无论是鲁迅的原配夫人、为他寂寞空守了四十年的朱安,还是无比崇敬鲁迅的萧红,都曾在遗言中表达了想葬在鲁迅身旁的想法,可惜都未如愿——怎么可能如愿。鲁迅曾在文章中交待过后事:“赶快收敛,埋掉,拉倒”,也曾在《病后杂谈》中表达过,他不喜欢被追悼,不喜欢挽联,倘有购买纸墨白布的闲钱,不如选几部明清野史来印印,这些表述绝非是故作超拔,这像他的脾气,这像一个目光如炬的人穿行于无边的黑暗后,留给自己的大解脱——最后的光明。可鲁迅的一生,是雷电的一生,身后必将带来风雨,不会是寂寞。

鲁迅墓前并不安静,左右两侧的石杆花廊下,一侧是两个男人在练习格斗,互为拳脚;另一侧是三位大妈,在热聊什么。我脱帽向着这座冷清的墓,深深三鞠躬,静默良久,之后转身,眺望鲁迅长眠之所面对的风景,有树,有花,有草,有路,也算旖旎,也算开阔,只是那尊端坐于藤椅上的雕像,阻碍着视线。也就是说,不管鲁迅是否愿意,他每天要面对自己高高在上的背影。

墓前甬道尽头相连的路,人流不息,向右望去,可见虹口足球场的一角穹顶,像一团铅灰的云压在那里。健身和娱乐的各路音乐,此起彼落,让我有置身农贸市场的感觉。我想鲁迅被葬在这闹市的园子中,纵有绿树青草点缀,春花秋月相映,风雨雷电做永恒的日历,但终归少了一个人去后,最该拥有的宁静清寂,所以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安息了。

在高高的楼台上看戏

面对自己的背影

鲁迅墓前的石台上,有人献了一束花,还有一支烟。

走吧。我觉得我还没有敬仰鲁迅的资格。沿着甬道走出公园,一路上都是讲着上海话的老头老太太,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。是呢,这和到国外有什么区别呢?甚至比在国外更糟——至少我还懂一些外语。

坐在石头上看一对夫妇打羽毛球,挥洒汗水。他们或许是不愿意让别人观看,或者是打累了,没看几分钟就收拾起了包裹。我于是换个地方。在大树远离人行道的一侧,看到一只珠颈斑鸠在啄米。它完全不怕人,可能是贪吃,也可能是饿了好几天,反正,它像没看见我一样,继续它的早餐。

古咕固

我坐在石头上,看着它吃早饭。它有些着急了,不过并不影响它的准度,每一次低头,都能啄起一粒米,真是绝活。鲁迅公园的正下方是 8 号线,所以可以感受到地面的震动。让我想起了东四边上的肯德基,是什么时候在那里吃过早餐呢?一眨眼过去好多年。

当然最后又有一两个人围观,斑鸠选择飞到树上,一会再吃。

学校

剩下的时间就用来逛一逛学校了。

人文学院还是有好多人在在自习,不过,九点多到那里完全可以找到一个自己心怡的座位。

主图一楼那还是一股臭气,里面坐满了人,二楼的人当然更多。受不了,受不了。完全无法接受。我大一的时候是怎么做到和那么多人在一起自习的呢?现在我完全无法接受。嘉定加一分!

在书库里看了看 I313.45 书架,也就是日本小说所在的地方。那几本《文学少女》还在,随便翻开了《信徒》那一本,不得不说,野村美月的文笔真好,はな翻译的也不错,看两眼就被吸引进去了。以后肯定会二刷的,在我已经看过一遍里面出现的名著后。

樱花大道的人没有想象的那么多,不过樱花还在花期。我对这种游园会性质的活动完全没有感觉。爱校路上的一堆小摊位确实吸引了我,让我想看看热闹,不过,也就那样吧。只是它的热闹吸引了我,而且我现在有一堆空闲时间。要是在嘉定,我或许只会路过,虽然我这次也只是匆匆路过。

瑞安楼旁边的老电信楼以及西苑附近的环境学院在装修。图书馆当然也在装修,整个校园又是十分吵闹。嘉定再加一分!

汇文楼被大改,原来的那么多空教室,被财务处、科研管理部和一些其他的学校部门占用,完全没有了自习空间。所以我说,还是缘分。一层有一堆一堆的人在自习,真的受不了和别人同处在一个二三十平的环境中自习。啊啊啊,当时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?

看到外墙的某两个窗户外加装了防盗网,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?不太明白这里面的思维,有些寓言故事确实在现实生活中不断不断上演。

西南七很漂亮,现在是“学生公寓”,不过与其相邻的老干训楼还是原来的外立面,显得很不协调。就像一下子从陆家嘴跑到了老弄堂。

去了趟衷和楼 701,看看有没有电院的老师在呢?没有,周末老师不上班。确实啊,以学生的眼光,每天都在学校里很正常,不过老师是有家庭的呀,所以,还是要换个视角。

算啦,算啦,在四平真的找不到一个很舒服的自习空间了。或许,以我现在的眼光,我更敢到一些空教室逛逛。如果再让我在四平待一年,我肯定能找到更多的自习地点。不过有几个杀手锏在手里就够了,就像那个模拟退火算法一样。

午饭在新北苑吃的,看着餐盘里的菜品,才意识到,原来嘉定的食堂水平有多么低下。原来习以为常的菜品,现在都有些高攀不起。于是直接吃到了三十多块钱,嗯,和一顿麦当劳差不多了,最后确实也吃撑了。不过不要紧,毕竟要骑车回嘉定呢。

吃完饭逛了逛西苑,窗口很丰富,一个食堂顶嘉定两个食堂了。有个窗口很有意思,叫塖州小吃,这个地方有点眼熟,果然,是华子的家乡。不知道他有没有光顾过呢?

在人文学院小憩一下,应该是睡了一觉。手机充满电了,去写意中心的一家新开的瑞幸买了新品钱塘龙井拿铁,因为嘉定的瑞幸不卖,买完后才意识到其无法携带的问题,所以在骑车到教超之前就喝光了。

在教超买了杯水冷的电解质饮料,从西南门出发,骑车回嘉定。

路过苹果花园的门前,犹豫要不要买点面包甜点带回嘉定,想想算了,不知道什么原因,反正就是不想买了。那就不买了吧。

回去的路线,其实很简单:赤峰路 -> 中山北路 -> 中山北一路 -> 金沙江路-> 金沙江西路 -> 博园路 -> 黄渡·绿苑南路 -> 黄渡·绿苑路。

花了两个半小时,和上次的时间差不多,不过比上次轻松,因为上次是在暑假骑车,给我热坏了。

这次有了经验,知道骑行卡只能抵 6 块钱,尽管中途结束了一次订单,但两次订单还是各自多了五毛钱,最后让青桔收了我一块。

整体下来,博园路那块是最适合骑行的,没有几个红绿灯,均速可以到 18 左右。其他地方就不太行了。不怕均速慢,怕的是几分钟一次的红绿灯,直接让我最后的均速只有 13 左右。

四点半回到学校,大食堂几乎没有顾客,这要是新北苑,早就人满为患了。不过,人多也不一定是好事。在饺子馆吃的晚饭,一天的旅行结束了。

有些累的,说实话。清明之前要好好学习了。